東方 楽しい 楽しい 楽しい
東方 真好玩 真好玩 真好玩
買ってよかったよ 神ゲーすぎるわ
終於買到了 很開心 是神作哦
東方 楽しい 楽しい 楽しい
東方 真好玩 真好玩 真好玩
もっと早く買っておきゃよかった
如果早點買了就好了哦
—— 魂音泉「トーホータノシ」（東方真好玩）
「東方，真好玩——」，世界上真的有東西，是「希臘奶」（知らない、また死なない）的。
昨天在外面的時候，經過了一間緑色的書屋，在裏面發現了清水正之所作《日本思想全史》。 當然，因為有點貴，考慮到我還是打工人，暫時不能剁太多手，就沒有買。
當然，日本人也是一個和中國人、朝鮮（半島）人等其他東亞民族一樣偉大的民族，並且為東亞人和全人類留下了豐厚的精神遺產，無論是從道德、人權、人類解放之類民主主義的話題，還是宗教、美學、文學、庶民精神之類的意義，這一點不需要贅述。這本書（漢文引進版）裝幀簡素，淺木檀色的封面上寫着幾個簡單的標題字，以至於讓人覺得它的裝幀設計是在模仿筑摩書房的原本。
同時，東方Project、太田順也先生（Zun）對我巨大而深刻的全方位影響，我也無需贅述——那種圓融而悠閑的桃花源世界觀，其一個近現代理論總結是柳田國男。
《日本思想全史》尚未閲讀，然而看到作者是日本人（而不是有些時候的西方人，會在裏面傾倒一些種族或文化偏見），感到比較放心。近年來據我粗淺的了解，相當一部分不屬日本右翼、堅決反對國粹主義的日本學者，能夠很好處理古典/傳統與現代、東方與西方、日本與東亞乃至全世界、宗教與世俗/科學等爭議話題之間的關係，這一點值得同屬東亞的中國大陸學習（當然，這方面台灣也值得大陸人學習）。
我特別欣賞這本書的的原因，在於這幾點：
第一，宗教、民俗信仰或一般意義上的靈性思想（Spirituality）佔據了相當一部分篇幅，很符合日本古典思想中，信仰或超自然理念佔據重要地位的特點。
第二，和其他一般意義論民族精神發展史的書不同，關於美學、文學、藝術、民俗、心理乃至人類學話題的探討是與哲學、社會政治以及信仰的探討並行的，而不是割裂開來或縮減前者的篇幅，很符合近年以來，以民眾與個人為導向，強調民主精神的的社會史（Social History）傾向。
第三，它的標題一看就很符合傳統東亞文化人的思維方式和口味，而不是像一些其他著作一樣，有一種奇怪的歐美翻譯腔。
第四，這本書看似列舉了很多紛繁複雜的思想——從佛教、神道到儒教，從貴族到平民，從東方到西方，從日本自身到其他東亞民族，然而作者敏鋭地（也和很多其他日本學者一樣）發現了日本思想中的一個根本性特點：日本民族中的思想大致可分為兩派，為宗教信仰或哲學譜系所共有：一派偏向於君權、威權、右翼，另一派偏向與民權、民主、左翼。
或者可以粗疏而不太標準地概括為：《古事記》與《日本書紀》的對立，綜藝种智院與皇族灌頂的對立。
放在當今的日本，就是隨處可見的皇國主義與民主主義，（日本式的，下同）右翼和自由主義者以及左翼，乃至自民黨與野党的種種衝突。把握這一點，對於明晰日本的大部分問題，至關重要，這裏就不多說了。
前面大篇幅地介紹神道、佛教，其中偏向維護朝廷權威、國家主義以及與之對比的，偏向民間、中下層和庶民權力的傾向，這裏也不多說，大家肯定都知道我會支持哪一種。不過對於我來說，讓我產生一種強烈認同感、理性與情感雙重共鳴，乃至一見如故的，是這個標題：「《三教指歸》──東亞的思想俯瞰」。
我並不是以日本為尊、唯日是瞻，乃至輕薄自身民族美好精神的中國人；在我看來，《三教指歸》已經不再是僅屬日本的一部分。在它被弘法大師自身以佛教徒和社會改革家的單純身份所寫下的時候，它就已經脫離了具體的國家主義、民族主義束縛，成為東亞乃至全人類的一部分，正如真言宗是屬於全人類的宗教，高野山是全人類的聖地，而不是日本的私產。
正如真言宗自身「歸命頂禮心法身，山川草木皆有佛性」一樣，把人類的思想精華當成一個民族的私產，是狹隘而淺薄的認知；而在此基礎上，或是鼓吹民族隔離、民族仇恨，或是鼓吹侵略、強權和同化，都應該被視為對「凡聖不二」的佛性，一種極大的侮辱。
之前，太田順也先生（Zun）有一次在接受日本採訪中，說了一句「希臘奶（知らない，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太了解一個叫Cookie☆的同人文化（我個人也不了解，笑）。此後，「希臘奶」成為了一句日語諧音俗語。然而有意思的一點在於，它聽上去也很像「死なない」，即「不會死」的意思，所以我願意給它一個有趣的雙重解釋：一種（可以很美妙的）事物，雖然大多數人很難觸摸，然而它卻是不會死的。
不會死的，正如有馬之富士，小野之松風，鳳凰與花兒，以及天鏡一般廣闊，天鉾一般堅硬，最澄淨的天空與大海。
幽玄、物哀、侘寂，大西克禮這個人還專門為它們寫了一本書，從一個日本人的角度描繪了自己對它們的愛恨交加，甚至用一句比較哲學和裝逼的話說，「主體和客體已經可以隨時互換，乃至完全糾纏在一起，所以不再有主體和客體，不再有本質存在」的情感傾向。而幽玄、侘寂，某種意義上可以被完全歸於物哀本身，即很多人第一次接觸日本古典文化，所感受到的那種「看上去似乎中國人的當代習俗差異很大，以至於覺得有點詭異和不好描述」的事物——實際上那一開始，的確有點兒超越世間的描述範圍。
很多中日學者對宮澤賢治其人的總結與評述，充分體現了日本思想中，當以民眾和個人為導向，強調社會改造與中下層、弱者關懷的宗教信仰、對世間萬物充滿靈性和纖細感性認知的物哀理念，以及現代社會中基本的普世價值、民主主義結合之後，所能「如蓮華開敷」的美好精神，那種良善、純粹、浪漫而又崇高的精神。當然還是需要再次強調，它不是任何一個民族或種族的私產，而是永遠存在於人類的八葉心蓮之中。
自然崇拜、泛靈論（Animism）和物心一體的思想，乃至其原動力，雖然在各民族的歷史中都是存在的，然而日本能夠將其變成覆蓋和滲透整個列島的力量，與真言宗的東傳、神道思想的整合、近現代日本宗教學者將其與現代價值的對接，這些努力密不可分。
「宗教民主主義」、「宗教自由主義」這些提法，不應該被視為對「政教分離」這一起碼規則的挑釁（事實上，除了某些附佛外道新興宗教，當代的日本佛教從不認為應該政教合一），而應該被視為《三教指歸》的基本精神，所在現代社會中的合理解釋。
這正是孔子說過的那句：我欲仁，斯仁至矣。民主主義、人權人道、平等與自由，從來都不是通過繁複的學術論證來證明其必要性的，而是來源於人類樸素而良善的認知，一種維護人類生存與尊嚴，乃至自由和靈性的起碼手段。雖然不同的信仰和哲學體系，對此會有不同的理論來源。
——所以啊，有些東西，是「知らない、また死なない」的。
——更何況，弘法大師還沒有肉體圓寂呢。
他本人依然還在高野山，千年以來都看着人們的擾攘來往，爭鬥或和解，善或惡，生或死。
聽說他老人家，有的時候還會吃意大利麵。
就像你有一天忽然知道，喬布斯并沒有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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